雾都口口

意识流预警，词不达意预警

通篇私设，我流超蝙

被最近上头的rps搞得emo的治愈向短打

Summary: 他想写些东西，现在，立刻，马上。

他想写些东西，现在，立刻，马上。

他是文字工作者，深知灵感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既然有机会，自然要抓住。于是他便在书桌前坐下，拿出抽屉里的稿纸，打开盒子将精心保存的钢笔取出，装好墨水。这是布鲁斯在他们的某一次纪念日的时候送给他的。沉甸甸的金属质感良好，末端是布鲁斯自己亲手刻的Clark Kent，张扬的笔迹颇具韦恩风格，末端突然收敛的笔锋蕴藏蝙蝠侠的沉稳。

此时他不应该坐在书桌前，任凭窗外的余晖安静地给自己的肩膀镀上颜色，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和康纳约定好的时间了。每周一次的家庭晚餐，克拉克向来对此十分重视并准备充分。但那又如何，他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家里被打扫干净，刚晾干的桌布静静地躺在餐桌上，所有褶皱都被人小心翼翼地抹平。餐桌上花瓶里的花是今天早上刚买的，是向日葵，此刻正面对克拉克所在的方向，好吧，准确来说是面对落日。大都会曾经做过一次调查，在很久之前，百分之八十的人认为所有花中超人最像向日葵。克拉克曾兴致勃勃地拿着调查结果去问布鲁斯，年长于他的恋人先是嘲笑了一番他的幼稚，然后对此表示否定。

“向日葵植物含有称为生长素的激素。这些荷尔蒙对阳光敏感，尽一切可能寻找阴影。因此，花朵朝向相反的方向弯曲而朝向太阳，从而造成它们热爱太阳赞美太阳的假象。而且向日葵的花粉怕高温，如果温度高于30℃，就会被灼伤。”

“……所以。”布鲁斯总结道，“如果大都会的居民真的想要以一种花来代表他们亲爱的光明之子，向日葵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克拉克笑着吻上了一板一眼的恋人，然后坚持不懈地追问他对于花的选择，收到了来自蝙蝠侠咕哝的回答：

“氪星玫瑰。”

“真是敷衍啊，B……”

想到这里，克拉克的眉眼间涌现出笑意，每每想起布鲁斯，想起蝙蝠侠，他总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戴安娜看到了会对赫拉感慨这就是爱吧，绿灯侠会大呼小叫“这也太腻了”，闪电侠会让绿灯侠少说两句同时也由衷为克拉克的幸福而感到高兴，蝙蝠侠会别过头，面罩底下的耳朵无自觉地泛红，布鲁斯则会笑着调侃他永远都是小镇男孩。

他有些想念布鲁斯了，自己恋人不在身边时，克拉克总是想念他。他们俩刚交往时布鲁斯总是嫌他太粘人，像一只喜欢撒娇的金毛，小氪都比不上的粘人劲。克拉克便反驳，那是因为小氪粘着提图斯多些看上去没那么粘人，然后布鲁斯会笑着问他和狗比很骄傲吗。后来这段对话就不常发生了，蝙蝠侠的适应能力总是很强。但克拉克现在没办法打扰布鲁斯，因为他告诉克拉克别急着找他，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一个人静静地休息。于是克拉克从座位上站起身，转悠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些西瓜汁。尽管已经有些年头了，马克杯上的蝙蝠标志依然保存完好，他喜欢极了这个蝙蝠杯，用它装的水尝起来总是更好喝的。克拉克对布鲁斯发表过这一观点，换来对方裹紧了自己的披风和蝙蝠侠嫌弃的眼神。布鲁斯也有一个超人杯，他们俩在交往之前就用上了对方标志的马克杯，说来好笑，这在正联其他一众眼里约等于交换戒指的情节在他俩（当时）眼里竟然不过是正常的朋友间的一次互换礼物。

克拉克抿了一口西瓜汁，夏天的冰西瓜汁是地球上的珍宝，大汗淋漓的时候来一口爽到起飞，特别是对于氪星人这种能够真正意义上起飞的来说。布鲁斯喜欢在夏天的时候窝在空调打到最低的房间用勺子挖半个西瓜的吃法，然后在阿福发现之前将空调温度调回去，再让超人善用热视线让房间回温到26℃。

还有冰激凌。

夏天的晚上，超人总是会用冷冻呼吸保存好排队买到的布鲁斯最钟爱的那款冰激凌，精准地算好对方夜巡结束的时间送到滴水兽上。后来在发胖了一磅的，自制力超强的恋人的强烈抗议下才心有不甘地停止这场投喂活动。这不能全怪克拉克，自己的恋人像猫儿一样矜持地伸出舌头小口小口舔着冰激凌的样子实在是让克拉克欲罢不能，像一种表面无害的毒药，让氪星人上瘾。

布鲁斯钟爱甜食，从他对阿福秘制小甜饼和玛莎的招牌苹果派的偏爱以及韦恩主办的宴会上那些总是偏甜的食物可以看出，他是个甜食控。蝙蝠侠是个甜食控，这一点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毕竟这会使布鲁斯在罪犯们心中塑造的恐惧的化身变得可爱且没有威慑力。克拉克一边用力点头向布鲁斯证明他很理解并认同甜食对于蝙蝠侠的恐怖形象塑造的危害，一边刷着正联论坛上粉丝们做的蝙蝠侠猫猫表情包并一一保存，顺便以克拉克·肯特的身份加入了一个粉丝自发组织的投喂蝙蝠侠甜食的活动。

克拉克端着马克杯回到座位，稿纸上仍然一片空白，他总是分心，想起布鲁斯来就会没完没了。他可以大谈特谈布鲁斯·韦恩几个月不间断，光是布鲁斯的笑，他就可以谈上一周。他的微笑，他的假笑，他逞强的笑，他骄傲的笑，他虚与委蛇的笑，他发自内心的笑。还有呢？还有他的任性，他的倔强，他的依靠，他的脆弱，他的坚强，他的执着，他的信念。从超人认识蝙蝠侠开始，克拉克陪着他过了数十载，他当然有信心说自己了解布鲁斯。事实上，早在他们第一次合作后，在世界最佳搭档的名号打响前，超人就意识到自己和蝙蝠侠的相似之处远比他们任何人认为的都要多。他们互相扶持，不只是超人和蝙蝠侠，还有克拉克·肯特和布鲁斯·韦恩。

从父亲乔离去的那时起，克拉克的成长过程中逐渐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强大，他比火车快，比子弹快，他可以像鸟儿一样在空中飞行，也能像鱼儿一样在海底遨游。甚至，他可以飞到鸟儿到不了的大气层外，潜到海洋生物无法生存的深海，慷慨的造物主给了他足以支配这个世界的力量。但即便强大如他，也无法和时间的洪流抗衡。或许他曾经有这样的力量，但就像漫画作者能轻而易举删掉自己笔下角色的超能力一样，克拉克终究只能任由时间从指缝中流逝。正如他无法读档挽留自己的父亲乔。

太阳已经开始下沉，逐渐躲到城市的边缘，时间就像是一条川流不息的大河，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流淌，用尽全力握紧五指也无法挽留。超人再怎么强大也只是三维生物，时间是第四维，是高维的存在，低维生物永远无法掌控，无法让它停下。就算他们掌握了时间穿梭的技术，也没有办法截留住时间。每一刻都是过去式，正如克拉克现在坐在窗边，寂寥地注视着逐渐隐没的余晖，感受时间的流动。

照片也有发黄的一天，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超人也会老去，蝙蝠侠也会死亡，正义联盟终会解散，倒不如说，超人和蝙蝠侠的存在就是为了有一天人们不再需要他们，正义联盟就是为了解散的那天而成立的。人们总是在缅怀过去，过去总是显得那样美好，似乎时光会给所有历史镀金，将最光鲜亮丽的一面还给人们的大脑。有人将它定义成一种逃避并唾弃，展望未来，这是主流提倡的，大都会的光明之子，以“希望”之名的超人，也是人们给予未来的期待。曾几何时，超人也是这样想的，这个世界属于未来。

天空从火红色逐渐向靛色过度，克拉克想起来，潘尼沃斯先生离开的时候，天空也是这样的颜色。葬礼上人不多，也许是布鲁斯有意为之，他不想这个为他操劳一生待他像父亲一样的老人死后还要面对一群戴着假笑面具的人。蝙蝠家全体出席，玛莎来了，露易丝，吉米和佩里来了，戈登来了，卢修斯来了，还有正义联盟内部知道蝙蝠侠真实身份的，除了在外太空执行任务没被通知的，大部分人都来了，以普通人的身份参加的葬礼。他们或多或少都受过这位老人的照顾，布鲁斯念了悼词，他自己写的。克拉克留心着布鲁斯的精神状态，后者仍展现出属于蝙蝠侠的坚强，他的神色如常，稍显肃穆。

克拉克陪布鲁斯给参加葬礼的客人送行，玛莎坚持要留下，几只小鸟也自觉找回自己的房间，在韦恩大宅过夜。

“我没事，克拉克，不用那么紧张地看着我。”

那是那天布鲁斯对克拉克说的第一句话。

“他是正常离开的，这对我而言就是莫大的幸运。”布鲁斯说，“至少我在那些可以触碰的时光里，没有留下遗憾。”

那时，布鲁斯的表情释然，可是克拉克也没有错过他在被玛莎拥抱时那一瞬间红了的眼眶。

克拉克对此有更深刻的见解是在布鲁斯死后，他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一段时光的句号被画好了。他曾说过布鲁斯越老越温柔，事实也的确如此，他曾对克拉克说：

“像我们这样的人，能正常退休，正常死亡，那就是中了头奖。”

在他离开前一小时，他就是这样说的。

兜兜转转，他又想起了布鲁斯，在他走后他也时常念着他。心脏像是被攥住了一般，像夏令营一样的时光以浮光掠影的片段拼凑出被镀了金的记忆，隔着一层雾面玻璃，曲终人散，他们在旧时代的断壁残垣相爱。克拉克爱布鲁斯，他爱布鲁斯·韦恩，爱那段他们一同度过的时光，是他给那段时光添上了色彩，也是那段时光加深了他对布鲁斯的爱。敬最好的旧时光，教会他们如何珍惜周遭的一切，他们在刚刚好的时间和刚刚好的地点遇上刚刚好的彼此，认真努力地做了一场大梦。看来布鲁斯是那个首先清醒过来的人。

好吧，他一直都是。

但那又如何，他们会在物是人非的天堂重逢。

克拉克再一次拿起钢笔，金属制的笔尖落在白纸上沙沙作响。

康纳从窗户翻进屋子的时候，发现克拉克依然端坐在椅子上，对他的动静毫无反应，就像是打算永远坐在那儿似的。康纳走过去，父亲面前的纸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敬时光，敬我们。

-END-